丰石子

「瓶邪」相处

【2018.12】


【纯谈感情的文】




其实刚和闷油瓶搬到一起住的时候,我挺不知道怎么办的。我自认对外人的态度做得到表里如一,就像我对胖子小花,还有对坎肩白蛇,其实都差不多。但是人对自己在群体中的地位其实是很敏感的,有时候我也难免对伙计摆架子,未必真的想震慑他们,也只是不经意罢了。




可是对闷油瓶呢,我可以和胖子扯淡开玩笑,和小花耍无赖,以前对瞎子那种人没办法现在也处理得游刃有余了,我却唯独不知道如何和他相处。这世界上的人总共就十几种,往细分了就几十种,找到其中的规律就总能找到攻破的办法,但明白别人并不代表明白自己该怎么做。




早饭总是闷油瓶做的,他做饭比我做的好吃多了,我们俩面对面坐着,我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。他已经学着在用手机,我看现在很多学生连吃饭都不忘了把手机放一边看着,幸好他没那么大的瘾。




我和他说起要去北京的事,他好像早就知道,也不介意我去哪里,我想着我们俩也算在处对象了,是不是多在一起培养培养感情好,再转念一想,我们都认识了十几年,该培养的感情早都培养好了。




最后我一个人去北京跑了一趟,又顺道去杭州看了爸妈。和闷油瓶的事我没敢告诉他们,但他们隐约都猜到了,吃晚饭的时候我妈一直跟我念叨着她和我爸的相处之道,夫妻怎么维持关系,我爸听到一半有点听不下去就走了,其实我也有点听不下去,这话暗示意味也太强,该学的我想我都已经会了,于是我和她说现在的生活很好,让她放心。可晚饭之后自己静下来细想,我却也不确定自己到底会不会和闷油瓶相处,我们之间又算是什么关系?




要说是恋人,我们的热恋期大概十年前就过了。我思了念了他那么久,和久别重逢的人突然进入养老状态却又不甘心,一方面觉得这样过日子就足够了,另一方面,却又总觉得缺了些什么。




我是不是需要更多,那我需要什么?




回去的航班在深夜,我到家已经凌晨两点了,到村里的一段土路还得靠腿走,我困得有点发昏,在巴士上还睡了一会,迷迷瞪瞪从车上下来的时候看到闷油瓶坐在候车点等我。




这根本算不上一个车站,只有这么一张破旧的长椅,一旁的路灯也快坏了,但微弱的灯光在漆黑的夜晚显得足够明亮,闷油瓶像是睡着了,看到我来了就睁开了眼睛。




我和他说,我把我俩的事跟爸妈说了,妈让我们好好过。




他说,好。




后一天我去查了日历,想看看最近的节假日有哪些,找个理由也带闷油瓶去看看我爸妈,一起吃个饭。我能给他的不多,能想到的就尽量去做吧。我欠我爸妈的更多,已经不知道如何偿还了,往他们账户汇的款和送的礼,他们未必喜欢。




想到这,我又想到闷油瓶的族人,我对张海客还算有些好感,但对张海盐那帮人实在喜欢不起来,在雨村接待他们已经算是仁至义尽,也实在不希望闷油瓶和他们有太多联系。




这方面,我从来没有过问过闷油瓶的想法,他也从来不说什么。这样会太自私了吗?可如果真的摆在明面上讲,我又该如何开口。




张家人的联系方式我一直有,本来闷油瓶也是有的,后来有一次张海盐实在烦人,催闷油瓶给张家传宗接代,还怨我挡了他们的路,我一生气就把他从闷油瓶的微信里删了,然后在自己的微信里屏蔽了他。




这群张家人再次想搞大动静的时候,我终于按耐不住,告诉自己这回全听闷油瓶的想法。我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,那天晚上抱着枕头一头扎进了闷油瓶的卧室,为了让他睡得舒服,我特意买的双人床,现在多一个我也不嫌挤。




闷油瓶刚睡下,穿着身睡衣,大冬天的短袖也不嫌冷。他看着我不知道我要干什么,我厚着脸皮蹭上他的床,于是他就来抱我,我有些不习惯,以前一个人惯了,从来没有和别人有过这么亲密的姿势。我想说话,却发现闷油瓶也有点僵,也许他不想抱我,只是觉得这是一个现在的气氛下应该做的动作。




我不想去分析那些太复杂的东西,靠在他怀里说起了张家的事,他的态度一直满不在乎,这种时候我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,反而觉得自己有些可笑,和他亲近好像是为了留住他一样,难道我还怕他会和那些老不死的跑了不成。




“你想亲我吗?”我问他。




第二天早上,我还在回味昨晚的事情。感觉不错,人对亲密关系上瘾是真的,但凡是喜欢,亲密就会给人愉悦感。即便我依然觉得自己不会和他相处,同时却又熟练地掌握着这一切。在这之前,我从未想过和其他人发展这样的关系,可能是心里早就把“和闷油瓶”当作理所当然,而就连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。




闷油瓶和张海客一起去了香港,我没去,也没管,一个人过了几天反而觉得不习惯。上微信问闷油瓶能不能早点回来,他说他会订今天下午的飞机。




我做了晚饭,去机场接他,那些张家人估计很不待见我了,我也不在意他们的感受,趁着没人看在机场偷亲了闷油瓶的侧脸。




我都一大把年纪了,干这事还是有些别扭的,但同时又很高兴,和他同居这么久,这才有种终于得偿所愿的感觉。




回到家,我陪他吃了晚饭,他问我过年想怎么办,我知道他是想让我和他一起去张家总部一次的,但现在看来,他似乎更想和我去见我爸妈。




我摇摇头,道,都听你的。




闷油瓶向我打听起二老都喜欢什么。以前从未想过他会为这样的小事操心,我忍不住笑了。




我们俩的事,可能只有二叔那边有点麻烦,但事情只要去做,总能有解决的办法。我和闷油瓶一起那么久,他总不能强行拆散我们。




我把事情计划得很好,可惜漏算一步,后来我的身体情况急转直下,所有事情自然都耽搁了。闷油瓶手上的伤迟迟没有好透,他还不肯我费太多心思照顾他,幸好胖子在雨村长住了一段时间,帮我们解决了很多琐事。




我在厕所照镜子,里面的那张容颜比以前苍白许多,好像还多了几条皱纹。我问闷油瓶他还想亲我吗,他回答是的。




明天,我说,就定明天的机票去杭州,折腾了这么一大圈,爸妈也很担心我,明天就去看看他们吧。至于张家,随便你选什么时间,我都可以。




晚上,胖子帮我们热了两杯药,闷油瓶一杯,我一杯,他说他感觉像在照顾两个大龄婴儿,我失笑,去尝闷油瓶那杯药的味道,总觉得比我的甜一些。




他爱抱着我睡,也不知这算不算童年缺爱造成的。我睡不着,脑子里乱七八糟过了很多事,却也没什么结论。但我终于释然了,每个人与其他人相处的方式有不同,需要的基础条件也不同,我至今不敢自诩很会和闷油瓶相处,但我终于坚信,这条路我们可以一直走下去,不会有尽头。




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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